万食如意第十道热菜荷塘月色03

 

“小恩!”孟堇挣脱了爸爸的手,高兴地朝姜珠渊跑了过去,“姜阿姨!”

姜珠渊对寇亭亭的女儿没有任何恶感。相反,看到可爱无邪的小女孩,她的心都要融化了:“你还记得我?”

孟堇扬起漂亮的小脸蛋:“记得呀!姓姜的阿姨,辣辣的阿姨,我可以和小恩去玩吗?”

“当然可以。”

云小恩第一次参加这种派对,有些拘谨;孟堇伸手摸了摸她的胸口:“我妈妈说你这不是伤疤,是被上帝画了一只毛毛虫,长大了就会变成蝴蝶——好酷哦!”

云小恩咯咯地笑了起来:“好痒!”

“我带你去看我爸爸的蝴蝶标本!”

“好!”

两个小女孩牵着手蹦蹦跳跳地离开。两名中年男人站在小丑旁边,其中一个虽然上了年纪但英俊潇洒,着装富贵,正在帮忙分发气球和袖章。有家长是第一次见到孟金毅,便凑上前:“孟先生,你好!以前只见过孟太太,没见过您。您和您太太还真有夫妻相。”

那英俊的中年男人有些诧异,望向自己身侧黑瘦干瘪,衣着朴素的同伴,笑了起来:“哎哟您眼神真不济。亭亭是我女儿。”

孟金毅天性温善,谦和地笑了笑,和那尴尬微笑的家长握了握手:“您好。我常年不在家,托赖各位关照亭亭和阿堇,多谢多谢。来来来,分蛋糕了。”

原来是个孱头;怪不得寇亭亭天天在外面招蜂引蝶。家长们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。

蔡媚媚也带着一对外孙来了。

“同样是双胞胎,人家叫一模一样,我们就叫最俗气的梓轩梓萌。”蔡梓萌一直嘟着嘴,“还有,这个蛋糕是买的,不是寇阿姨亲手做的。”

寇父道:“阿姨生病了。这个蛋糕也挺好吃的。”

“太甜了。寇阿姨不会做这么甜的!她说吃多了甜的不好!”

寇父没想到现在的小孩这么挑剔:“小祖宗,这三层鲜花蛋糕花了我一千多呢!”

而且寇亭亭最近情绪不定,还没给他报销。

蔡媚媚在人群中见到姜珠渊,应付地对蔡梓萌道:“吃吧,一个小孩子,别这么多要求!”

蔡梓萌嫌弃地看着大口大口吃着蛋糕的弟弟:“你们就是对自己太没有要求了,所以才忽略小孩子的要求!”

蔡媚媚拉着姜珠渊到了花园一隅,见四下无人,方悄悄问道:“下暴雨那天你送少为回来,我也没来得及问——为什么少为会和辛先生一起喝酒?”

一听是这事儿,姜珠渊也大为头疼:“我只是回公司拿些文件,结果看到他们两个烂醉如泥摊在厨房里。”她并没有做小酒下菜,他们怎么会喝起来也实在是个谜。

“我从来没有见过少为喝得那么醉。”

“组长醒了之后没有说原因吗?”

“没有。你送他回来后,吐了两次,打了一个小时架子鼓,然后就睡到天亮。醒了之后问我是谁送他回来的。我说是小姜和小贝医生。他又问Patrick呢?我说你酒品倒是好得很,人家车子都开到家门口了,你还在那里让,说先送辛先生回去,我没醉,死也不下车。”

姜珠渊回想起来也觉得很好笑:“听起来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,但又好像什么都发生了。”

“所以——他们没事了?”

“应该是的。”

蔡媚媚松了一口气,两人朝场地中心走去。

“那辛先生还好吧。”

“这——说起来话就长了。”

她和贝海泽送Patrick回到酒店,马琳达一见Patrick醉得不省人事,倒不像蔡媚媚那么冷静,而是大为慌乱,一会儿叫贝海泽帮忙看看是否酒精中毒;一会儿打电话叫客房服务,一会儿去厨房烧醒酒茶,一时间手忙脚乱;辛律之本来在贝海泽的照顾下休息了,突然又起身,也不顾贝海泽的阻拦,打开落地窗,摇摇晃晃走到泳池边开始脱衣服。

结果就是马琳达和姜珠渊端醒酒茶出来时,看到贝海泽和辛律之一前一后,湿漉漉地从泳池爬起来。

马琳达心中好笑,知道是辛律之又发疯连累了贝海泽,但又不好表露出来,只能不停道歉。贝海泽从里到外都湿透了,衣物送去干洗要五六个小时才能拿,只得在客房里住上一晚。

将他们安顿下,马琳达泡了热热的香草茶给姜珠渊。

“漫长又潮湿的一天,对不对。”

姜珠渊接过热茶:“这雨不知道要下多久。”

“格陵的雨季很长吗?”

“还好,不过这几天气候确实有点反常。”

马琳达突然抬头,莞尔一笑:“上次Patrick去武汉找你,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
“……还好。”

“希望以后有机会在马里兰接待你。我们家的厨房很漂亮。”

“唔,我听Patrick提起过。”

两人喝了一会茶,马琳达突然跳了起来,看了看腕表,脸色一变:“糟糕,视像会议!”

“视像会议?”

“嗯。”马琳达急忙走进书房,打开电脑上的加密软件,“Patrick每天晚上这个时候就要开始处理美国那边的工作了。今天算少的,只有一个视像会议。不过这个会议Ed会出席。如果改期的话,Patrick会很难向董事会交待。”

“所以我这不是来了吗。”

一把低沉的男声在书房门口响起。原来是辛律之,他揉着太阳穴道:“少为呢。”

“送回去了。蔡姐会好好照顾他的。”

“小贝呢?刚才他好像和我一起掉进泳池了。”

姜珠渊没好气道:“是吗?可能和美人鱼一起游走了。”

马琳达道:“小贝在客房。应该已经睡了。我和珠珠在喝茶聊天。”

辛律之点点头:“帮我冲杯咖啡。”

马琳达去冲咖啡;姜珠渊正要离开时,辛律之突然对她招了招手,示意她过来。

姜珠渊不知就里,走过去;辛律之与电脑屏幕左上角的一个中年混血男子打招呼。

“Hi,Ed。”

“Hi,Patrick。……Whoisthisbeauty(这位美人是谁)?”

“SheisSchr?dingersgirl(薛定谔的女孩)。”

那人转动湛蓝的眼珠,盯了姜珠渊两眼,冷冷道:“No,sheisEdwardVIII’sbeauty(爱德华八世的美人)。Well,letsfocusontheprojectinBoston(算了,来看看波士顿的项目)……”

不管是薛定谔的女孩还是爱德华八世的美人,她定睛看了Ed半天,突然笑了起来——原来那中年男子样貌端正,偏偏眉毛和鼻子上各打了一个孔,塞着翡翠的钻子——她自觉失态,捂着嘴瞪了故意作怪的辛律之一眼,离开了书房。

待辛律之开完会出来,马琳达已经将她那一摊摆的满客厅都是,正在和贝海泽及姜珠渊一起欣赏她所拍的照片。

“我虽然不了解摄影,但觉得这些作品应该够得上展览的水平了。”

“小贝医生真会说话。”

“刚刚翻过去的那一张也很好看。”

辛律之道:“你叫两个明天要上班的人半夜陪你欣赏摄影作品?”

“喝醉了的人赶快去睡觉。”

“等一会儿还要收美国那边的资料。你最近又拍了不少照片?”

“是啊。可惜你忙得没时间看。”

姜珠渊突然道:“这一张很有意思。”

这一张是马琳达在街上抓拍的。一名背着双肩包,穿着校服的中学生,站在公交站台上,一手拎着饭盒,一手拎着画具,脸上带着和她这个年龄不相称的呆滞。

马琳达道:“我记得这张照片。这个小姑娘是附近中学的学生,因为有两条公交线路都经过她家小区,她每次都要想半天坐哪一趟车回家。”

“很简单,哪趟车先来就坐哪趟车。”

“也不一定。如果没有座位呢?还是选比较空的那一趟比较好。”

“这两趟车往往是同时来的。因为离始发站很近,也都挺空荡。所以才引发了她的选择困难症嘛。你们不知道吗,现在都市人最高发的三种疾病是选择困难症,拖延症和社交无能症吗?这些疾病现在也有低龄化的趋势了。珠珠你怎么看。”

姜珠渊正在出神,听马琳达问到自己,先是楞了一下。她能感觉到贝海泽和辛律之的目光都注视着自己。

她慢吞吞地回答:“骑自行车啊。什么都解决了。”

蔡媚媚道:“我听说辛先生在美国还有一份很大的产业,难道他不用回去工作吗?”

姜珠渊道:“应该快了吧。”

蔡媚媚道:“早点走才好,他留在这里一天,我总没办法安心。”

孩子们都在花园里自己玩;家长们则在一起准备着午餐。寇亭亭的缺席无疑令今天的派对缺少了点什么,只有在得知了姜珠渊是营养师之后,气氛才开始变得热烈起来,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咨询她关于孩子饮食的问题。

有人把自己每天给孩子做的便当照片展示给她看:“孩子不喜欢吃甘蓝,应该怎么办呢?”

“您的便当做的很漂亮。至于甘蓝,不吃就不吃吧。蔬菜那么多,也不一定要从甘蓝里吸取营养。”

“那怎么能行,越难吃的菜越有营养。”

“那就试试把甘蓝剁碎了拌在肉里做丸子?或者打成汁和在面里。”姜珠渊道,“孩子挑食很常见。可以把有益的食物和爱吃的食物混在一起,用他们喜爱的烹调方式来做。”

家长不屑道:“这种方法谁不知道啊?一次两次还可以,多了小孩也不上当。”

看来这个营养师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。

姜珠渊笑笑,没有反驳。

按照每次派对的要求,每位家长都带了一道凉菜,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全部摆盘端上桌来。有漂亮的,做成小动物形状的年糕,有营养丰富的杂果沙拉;而姜珠渊准备的凉菜是类似果冻杯的彩虹蔬菜塔,每个杯子里都层层叠叠地有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。

小孩子们的注意力都被鲜艳的颜色和梦幻的造型给吸引了:“咦,这是什么?”

“不如你们尝尝看这里面有哪些蔬菜吧?”

孟堇先拿了一个:“好漂亮啊,吃了会变仙女吧!”

“也许哦。”

紧接着每个小孩子都拿了一杯,高兴地吃了起来。

“绿色的是秋葵!你看,像星星一样!”

“橙色是胡萝卜!”

“还有玉米粒!”

“红色是甜椒!”

一直嘟着嘴的蔡梓萌不由得翻了个白眼——这一看就是蔬菜大集合,吃了才不会变仙女呢?真浮夸。

“梓萌,你也拿一个吃啊。”

蔡梓萌噘着嘴吃了一口——不就是各种蔬菜烫着吃吗,妈妈最喜欢用这种菜糊弄他们两姐弟了。

有个小男孩看孟堇吃得香甜,闹着妈妈:“你快学会这个菜,回去做给我吃。”

“紫色的是甘蓝啊,你不是不吃甘蓝吗。”

“姜阿姨做的好吃!你做的不好吃!”

刚才还在腹诽姜珠渊没有真材实料的家长有些尴尬地笑笑;姜珠渊道:“阿姨下个月就到你们学校做营养老师了。到时候老师会在烹饪小课堂教你们做彩虹杯,很简单的。”

“真的吗?好呀好呀!”

孟家准备的主食则是深受小朋友喜欢的,香味浓厚的牛肉咖喱和大龙虾。

这些家长参加过很多次派对,但这还是首次看到肉菜出现在孟家的桌上。

孟堇怯生生道:“外公,奶奶说这些都不能吃。”

“哪有不能吃的道理!小孩子就要多吃肉才能长身体。吃!”

孟堇从出生以来就没有吃过肉,看其他同学吃还是有些馋的:“可是奶奶不准。”

“奶奶又不在,不怕!……好,外公不能做主,爸爸总可以说了算吧?”

孟金毅谦和道:“外公说的没错。阿堇你可以自己选择吃菜还是吃肉。”

孟堇又看了看姜珠渊。姜珠渊道:“你是第一次吃肉,肠胃不一定受得了,先吃一小口试试看。”

孟堇尝了一小块龙虾肉,幸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:“真的好好吃哦!”

一直到派对结束,寇亭亭也没有出现。临走前,孟堇拉着姜珠渊的手道:“姜阿姨,妈妈生病了,奶奶和外婆都不在家,你可以去看看她吗。”

“为什么阿堇会想要阿姨去看妈妈呢。”

孟堇纯真地回答:“妈妈总是和阿堇说到阿姨,说阿姨漂亮又聪明。我将来也要像阿姨一样,有大学问,会做菜,身上还香香的。”

姜珠渊摸着她的头发,柔声道:“阿堇,你有一对很爱你的爸爸妈妈,将来你会有自己的人生,珍贵又特别。”

“那阿姨你能去看看妈妈吗?”

“好。阿姨去看你妈妈。你和小恩一起玩一会儿,等会儿阿姨来接小恩,可以吗。”

“嗯!”孟堇像个小大人一样,摸着云小恩的手,一本正经地说,“小恩,我来照顾你。”

见孟堇和小恩手拉着手去了游戏室,姜珠渊才上楼去了寇亭亭的房间。

老朋友虚弱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出来:“姜珠渊。看见我这个样子,你一定很高兴吧。”

“你怎么知道是我。”

寇亭亭蜷在床上,脸色差极了:“我怎么可能听不出你的脚步声。”

姜珠渊在她床边的一张矮凳坐下:“不管你信不信,我没什么可高兴的。”

寇亭亭冷笑一声,坐起来理了理头发。她虽然口唇苍白,依然掩不住艳丽姿色:“梳妆台右边第三个抽屉里面有烟,帮我拿一下。”

姜珠渊找过没有:“在别的抽屉吗。”

“没有?怎么可能。”

寇亭亭摇摇晃晃地自己走过来找,果然她藏下的烟和烟灰缸都不见踪影。

她有些紧张,不停地把抽屉打开关上,打开关上。

姜珠渊从未见过寇亭亭这样;同学会上她是镇定自若的;上一次见面她是趾高气昂的,她不知道寇亭亭怎么会失态至此:“发生了什么。”

寇亭亭使劲抓着抽屉的边缘,低着头,突然桀桀地笑了起来:“刚才看到我爸和我老公了吧。是不是很讽刺——我那个窝囊的爸爸看起来比我有钱的老公还要体面得多!我嫁给了这样的男人,你是不是觉得很痛快,很解气?”

“如果你不喜欢他,当初就不应该嫁给他。”

“你问出这种问题还真是可笑!难道我有选择吗?”寇亭亭恶狠狠道,“婚姻就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,我要改变出身,不嫁给他嫁给谁?难道嫁给高不成低不就的姜金山吗!”

姜珠渊猛地站了起来。

“寇亭亭,你没发现吗——你把你的幸与不幸全都归咎于其他人,这样的你会幸福才怪。”

“你的命比我好多了,你懂什么?之前有姜金山和缪盛夏,现在有辛律之和贝海泽。你永远有靠山,而我永远所托非人!”寇亭亭眼眶充血,抓着姜珠渊的胳膊,“你哥哥发过誓会永远爱我,结果呢?他把那两件老垃圾送到我身边来!什么意思?想逼我就范?得不到我就想毁了我的生活?”

姜珠渊将她的手拿开:“你别再撒谎了。我哥不会说永远爱你这种话,也不会再和你有任何瓜葛。寇亭亭,让你的人生洗牌的不是你的婚姻,而是你的女儿。为了孟堇着想,振作起来,好好生活。”

“好好生活?可能吗?你知道辛律之说了什么吗?他说他是来惩罚所有人的,他说云政恩一直陪在我身边这就是我的惩罚——为什么,为什么他这样说?为什么!”

“我不知道。也许只是个比喻。”

“比喻?你看看姜金山对我做的事情!他把我爸妈都送来,毁了我的生活——对,辛律之说过,要让我全家人都幸幸福福地生活在一起。他们商量好的,商量好的!还有,他说会让我永远都看不到毕赢和曹慎行,他们两个现在成了阴沟里的老鼠,可我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!他不可能只是吓我,他说云政恩永远陪着我了,就一定是永远陪着我了!在哪里!在哪里!难道在我的身体里,在我的灵魂里吗!在哪里!”

看着寇亭亭饱受摧残的模样,想着孟堇天真无邪的笑容,姜珠渊的眼中也终于浮起了一层怜悯。

“你忏悔吧。亭亭,你忏悔吧。承认你对云政恩犯下的错——”

“承认了又怎样?我这些年受到的伤害会恢复吗!”

“至少这一切会停止。”

“我为什么要承认?不,我不承认!我没错,是他自愿跳下来的!”

没头没脑的一句话,令姜珠渊脑中嗡地一声。

“你说什么。”

寇亭亭的脸上突然失去了所有血色和生机,看起来就像是个精美而虚无的布偶。

“你其实知道云政恩怎么死的,对不对?”

其实还有一句话,姜珠渊没有问出来——是不是和你有关?是不是?

不知道为何,越接近真相,她越害怕。

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,也许是害怕划上的那个句号,会将这一切都变成毫无意义。

这个秘密寇亭亭已经保存了七年,深深地刻在了她的人生里。一旦拿出来,分享的是她的血肉,她的灵魂。

“想知道?那就拿真相来交换。”

晚上将孟堇哄睡了之后,孟金毅回到房间。

“今天看到你的老朋友,心情好点儿了吗。”姜珠渊离开时,孟金毅和她聊了一会儿,“我和她说你最近情绪不好,可能是因为我们在准备做试管,打针的副作用。”

之前生孟堇的时候也是这样:“我约了心理医生明天下午两点见面。”

“你为什么和她说话。”

这干瘪的小老头诧异地看了面容扭曲的娇妻一眼。

他虽然年纪大了,头发也不多,但眼神很和蔼:“你不是说上高中时最好的朋友就是她吗?关系很好,只是因为你早早结婚生子才疏于联系。现在你们又重新联系上了,我请她有空来做客,好好陪陪你。”

躺在床上的寇亭亭没有回答,焦躁地翻了个身。

“我知道你想抽烟。为了孩子忍一忍吧。”

孟金毅脱光了衣服,只剩下一条四角内裤。他爬上床,钻进妻子的被窝里。

碰触到他的皮肤,寇亭亭感到了一阵条件反射般的恶心,却又不能动弹。

“睡吧。医院。阿堇我已经哄睡了。”孟金毅摸着寇亭亭腰到臀的曲线,温柔地喊着妻子的名字,“妈绝对没有嫌弃岳父岳母的意思。等她旅游回来我和她好好谈谈。家里难得这么齐整,这么温馨,你就别闹情绪了。”

寇亭亭如同行尸走肉般弹起身,走进衣帽间。

等她再走出来的时候,手里拿着两片闪闪发光,镶满碎钻的内衣。

她直视着前方,麻木地将内衣裤套在了丝绸睡衣睡裤的外面。

孟金毅也坐了起来。

“亭亭?”

穿好后,她把手臂弯到背后摸了摸,又转身走进衣帽间。

这次出来时肩膀上又多了一对蝴蝶翅膀。

“亭亭。”

她转向了丈夫,麻木而冷静地露出了一个笑容。

“孟金毅。我从来没有爱过你。”

不知为何,孟金毅听见这句话反而松了一口气。他摸到床头柜上的眼镜,戴上。

“原来你是因为这个不开心。”孟金毅慢慢道,“那我也和你说真心话吧。”

“我一直知道我比你年纪大,长得丑,你爱我不如我爱你那么多。更不用提我妈那个人,实在是不好相处。我们俩差距这么悬殊,你还肯嫁给我,还给我生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,我真的很幸福。为了维系这份幸福,我什么都依你。如果你不喜欢现在的生活环境,我们可以移民。”

打扮得像只蝴蝶的寇亭亭惊讶地从这个小老头的眼睛里看出了迷恋,一如七年前一样。

“我说我不爱你。你的幸福就是和一个不爱你的女人过一辈子吗!”

孟金毅耸了耸肩。

“结婚七年,没有爱情总有亲情了吧?如果你不喜欢这套衣服,以后就不要穿了。老夫老妻,也不适合玩这个游戏了。”

他帮妻子将缀满碎钻的内衣裤脱掉:“其实我并不是想过夫妻生活,毕竟我们在打针。不如我们一起看看我这次出门拍的蝴蝶,。”

他想了想,还是抱着娇妻坐在自己大腿上,指着电脑屏幕介绍他这次所制作的蝴蝶标本。

“这个人是谁?”

寇亭亭突然伸手指向照片中的一名当地女子。她皮肤黝黑,颈间挂着一条璀璨夺目的钻石项链。

“哦,这是当地的一名导游。怎么?哦,我知道了,她的项链很美,你也想要?”

寇亭亭不作声。

“可惜了,你喜欢什么钻石我都能给你,但这种不行。”

原来这名导游的母亲三年前因为车祸去世了。

“哦,她用保险赔偿买了项链。”

“没有。事实上因为穷,她母亲没有买任何的保险。她和她母亲一直相依为命这么多年,好容易生活有所改善,却飞来横祸。”孟金毅道,“她母亲的骨灰大部分海葬了,一小部分做成了钻石,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条项链。”

寇亭亭的嗓子都哑了:“什么?”

“骨灰做钻石。骨灰的成分和钻石的成分都是碳,只是排列不同而已。施加一定的外力就能将骨灰转换成钻石。她本来也没钱做,是有个好心人对她的痛苦感同身受,于是替她出了钱。说是这样她就可以永远和她母亲在一起了。”

金陵雪

谢谢您为格陵添砖加瓦?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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